Famous scholar, respected teacher turns out to be classmate’s father

Most of us who were young men in the 1960s and ’70s knew his name: 司馬長風 was one of the best-known intellectual figures in Hong Kong. He is fondly remembered by 梁立勳 as an inspiring teacher who guided younger generations to appreciate the splendid literature and culture of China. Forty years after the famous scholar had passed away, our Raimondi classmate discovered another surprising connection with his venerated teacher.


憶司馬長風老師


司馬長風老師1980年辭世,至今剛好四十年了。老師原名胡欣平,漢蒙血統,1920年生於哈爾濱,在瀋陽結婚,大女兒出生後遷往北平。這是他兒子告訴我的。


說來也巧,在多倫多重遇高主教同學胡思平, 近日和他閒聊,談及現代文化人徐東濱的好脾性時,思平淡然來一句:「司馬長風是我父親。」我即時愣住了, 長風老師是我在浸會學院時敬重的老師。幾十年後,現在才知道他倆是父子關係。兜轉人生,又像重回起始點。

高仔記在胡思平(右一)家中談論宗教信仰


1974年我修讀中國新文學史,因中文系主任徐訏要到歐洲開會,便請來長風老師代課。那時老師在文化界頗有名氣,寫了不少政論文章。還記得上第一課那天,課室擠得滿滿的,同學期待老師出現,一瞻丰采。上課鐘聲響過,老師精神抖擻,踏著輕快的步履進來。老師說的國語清楚易聽懂,在自我介紹時,那高亢聲調,炯炯目光,將爽朗、樸實、親和的性格,投射到課堂每一角落。 老師見解獨到,分析能力極強,貫注課堂中的論述,令學生驚嘆。 那時有關中國現代文學史的參考書就那幾本,如王瑤、劉綬松、李輝英、劉心皇的著作,不是偏左就是偏右。長風老師擺脫這些固定寫作路線框架,以自己的史識,在幾年間邊教學,邊寫出一套三冊的中國新文學史。那年代有關史料零碎,資料貧乏,書中有錯漏難免,但老師以聞錯即改的態度,開墾荒漠,填補這方面的空白。整體來看,這書瑕不掩瑜,極具參考價值。 

1976年初,一眾中文系同學到北角繼園臺探望老師。老師隆重其事, 穿上一襲唐裝長衫相迎。 座上天南地北,談得開心。我也趁這個機會,拿了三篇在系報《新宇》刊登過的散文和短篇小說,請老師賜教。老師即時收下,繼續忙著和同學攀談。臨別前老師和同學拍照留念, 每人送一本《望道便驚天地寬》的書:新亞研究所出版,收集了一系列如徐復觀、余英時、牟宗三、唐君毅和老師等人的中國文化講座記錄。我因臨時參加聚會,不在贈書名單上,拿不到書,若有所失。

司馬長風老師,梁立勳和學妹陳美蘭拍照留念.


沒多天,收到老師從繼園臺寄出的信,寫道:

立勳同學:
你的文字很生動別緻,現在要努力的是意境,應多觀察,咀嚼人生,多揣摩名家的作品。 我喜歡《禮貌》那篇散文,有意境。
因為你沒有被列入贈書名單,那天沒有你的書,等再有書來會留你一本。 明報「自由談 」(自由題),「大拇指」要抒情散文,你何不試試。把《禮貌》和《上茶樓》寄給「大拇指」可也
                             即問
安好                                                                    司馬長風

在簽名後還補上一句:《盲》本來最突出,中間有一段不接氣。
而在原稿紙上端再加上:「如果你不怕辛苦,耐得住寂寞,在創作上你有天地」

那時收到信後,滿是感激。沒多久,呂志剛同學代老師送來一本《望道便驚天地寬》, 這是老師自己的批點本。可能新的缺貨,老師又急不及待要送給我  ,予以鼓勵。

四十多年後,重看這封信感受更深。信中短短二百多字中,盡是鼓勵關心,指正引導,更提到在孤身上路時的心理準備。不容易的,自己執教多年後,更確實感到長風老師對學生的愛護、付出是何等深厚。老師被稱為「青年導師」一點不差:一位多產文化人,在百忙中騰出時間去提點、鼓勵熱愛文藝的青年人,心中沒有那團火,是沒法把周遭燃亮的。看著那趕忙中在原稿紙上草出來、撕缺了邊的信,眼前就浮現著熱誠、樸實、真摰的長風老師。老師曾提及司馬長風筆名來由,是仰慕司馬遷長者之風,所以「長」字應讀長者的長。司馬遷固窮守節,豪邁情深。我想,這也是長風老師的寫照。

老師的信
贈書

書中評點